左手

今天,
用左手打乒乓,
效果不错。

刚才,
浴室里,
冷水从头淋下,
想起右手。

想起,
五岁那年,
两个大人站在桌旁,
"偶尔左手,偶尔右手"
"让他只用右手"
我记住了,
牢牢地记在脑海里。

上了小学,
我记住了右手,
我分辨出左手,
我知道自己是左撇子。
爸爸总是说:
你最厉害了,
左手,右手都能写字。

但是,
爸爸忘了,
我的左手已经废了,
变成后天的右撇子,
变成正常人,
变成一个乖孩子。

奶奶说:
左手同桌吃饭,
会打架,
左手右手打架,
惹人厌。
所以,
我用右手打球,
右手握拍子,
右手握筷子,
右手握汤匙。
我遗弃左手。

妈妈忘了,
我的左手依然很忙,
忙着刷牙,
忙着縫衣,
忙着拿橡皮。
我还特地训练自己
左手握筷子。

小学,
老师左手写字,
我想:
怎么她的妈妈
让她成为怪物?

中学,
老师说:
左手比较创意,
左手比较长命,
许多成功人士都用左手。
我愣住了,
我   才是怪物。


我不以自己为正常人
而感到骄傲。
我不以自己为怪物
而感到自豪。
我忘了我是谁。

做决定时,
望望左手,
想想右手,
哪个正确?
思考,
思考,
反复思考,
没有抉择。
因为我不知道,
我是左撇子,
还是右撇子?